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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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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殿下。”

待众臣归位后, 赵意晚才看向林沅,漫不经心道:“林大人刚刚所言何意?”

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让林沅浑身冒了冷汗。

他永远都不会忘记,当年这个人血染戎装,一手持剑一手提着刘将军的人头, 踏入三皇子的营帐,如从地狱而来的煞神,军营几千将士无一敢靠近。

她将人头扔到案前, 将带血的长剑架在三皇子的脖子上,只问了一句:“降还是不降。”

而这一刻。

他似乎又感觉到了那骇人的威慑。

林沅用长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陪着笑脸道:“沅误信谣言,还请长公主别放在心上。”

慕连挑眉看向林沅,他刚刚可是嚣张得很,怎地这么快就装起了鹌鹑。

赵意晚也无意为难, 见威慑的目的达到, 只淡淡道:“既是谣言, 本宫自不该深究。”

“但是, 林大人的话说的也着实难听了些, 本宫正值桃李年华, 怎地就要西去了?”

林沅身子一僵,忙起身颔首赔罪:“是沅之错,不该误信谣言,还请长公主大人有大量……”

话未说完,便见赵意晚抬手打断他:“误信也是信。”

殿内霎时安静, 气氛也逐渐紧绷,此事林沅理亏在先,且西宁如今还在向缙国进贡,本就处于劣势,若长公主执意问责,林沅就算死在这里,西宁也无话可说。

林沅背上的汗越来越厚,连腿脚都有些发软,就在所有人以为赵意晚要发难时,却听她道:“不如林大人自罚三杯?”

林沅一愣,浑身突地放松下来。

“该罚,沅自罚三杯向长公主殿下赔罪。”

赵意晚淡笑不语,直到林沅饮完三杯,她才挪开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,而后落在关良身上。

“这位使者是?”

关良眼里仍有阴郁,但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,他起身颔首道:“洛北使者关良,见过缙国长公主。”

女将军的名号响彻大陆,但他从未见过,心里自然一直存有质疑,而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,尤其是看到林沅那老鼠见了猫的态度后,他便将心中质疑收敛许多。

当年长公主以一己之力迫降西宁,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,林沅可比他们清楚得多。

赵意晚轻笑一声:“原来是洛北使者。”

“贵国封迟可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。”

关良一愣,而后笑道:“长公主谬赞了。”

语气听着多了几分真诚。

“本宫可是实话实说,顾忱常同本宫说,洛北封迟是他最可敬的对手。”

赵意晚朝关良遥遥举杯,轻笑道。

顾忱永远都不会说这句话,他只会说,有朝一日杀了封迟,他定要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庆祝。

伸手不打笑脸人,更何况对方是闻名大陆的长公主,关良忙弯腰端了酒杯回敬。

“顾将军也乃当世豪杰。”

一人坐着,一人恭敬站着。

三言两语间,高下立见。

赵意晚勾唇,不置可否。

待关良唇角带着笑意落座后,她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江宿,然她只安静的盯着江宿,不出一声,似在无声询问。

江宿抬头迎上赵意晚的视线,对方温和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压迫。

过了片刻,江宿终是败下阵来。

起身微微颔首:“豫东江宿见过长公主。”

赵意晚点头,淡淡嗯了声。

“不知江使者与江朔是何关系。”

江宿沉着脸道:“江朔乃宿嫡亲侄儿。”

对关良还是笑意盈盈,对他却冷若冰霜,明显差别的待遇,让江宿本就还未消退的怒意更甚。

可他无法肆意发泄,只能用黑沉的面色与冷淡的语气表示不满。

然赵意晚却比他更冷。

听闻两者之间的关系后。

赵意晚收了唇角唯一一丝笑意,冰冷道:“原来江使者是江朔的叔叔。”

若说刚刚只是冷淡,那么此时便是浓浓的敌意了。

江宿皱眉,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一战,下意识以为赵意晚是因为江朔在迁怒。

然下一刻却听长公主道。

“江使者可知,你们要的质子是何人。”

江宿一怔。

苏栢?

江宿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,长公主是因为苏栢迁怒于他。

传闻,苏栢原是长公主府上的客卿。

传闻,苏栢得长公主千般维护,万般宠爱。

江宿心中顿觉舒畅,没想到这传闻竟不作假,长公主当真如此在意苏栢。

虽然他不清楚江朔和陛下为何非要苏栢,但抢了长公主心尖尖上的人,这种感觉可真是不差。

江宿勾唇,缓缓道。

“苏质子年少成名,是缙国最年轻的状元郎。”

赵意晚低眉。

苏质子?呵……

“江使者知道的不全,苏栢不仅是我缙国栋梁,还是我赵意晚护着的人!”

赵意晚盯着江宿,似笑非笑中杀气蔓延。

“同本宫抢人,江朔好胆色。”

风倾面色郁沉,眼里怒意翻腾。

苏栢苏栢,她的眼里就只有一个苏栢么!

江宿面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。

明明是他们打了胜仗,胜者为王要个质子有何不可,怎地就是他们抢人了!

再说了,不过一个苏栢,他还不稀罕!

但是,若是长公主在意的人,他倒有了几分兴趣。

“长公主说笑了,苏质子……”

“苏栢此时还未到豫东,文书也未送到豫东皇帝手上,所以,他还不是质子!”

赵意晚厉声打断江宿。

江宿一愣,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,文书的确还未送到陛下手中,所以苏栢此时也确实还不算是质子。

沉默了半晌后,江宿咬牙切齿道:“苏栢到我国为质是缙国皇帝亲自点头,何谈抢人。”

赵意晚低头冷笑一声:“江朔连攻三城强要苏栢,不过就是是欺本宫旧疾复发无法与他一战。”

此话一出,各国使者皆正了神色。

如今各国压境,包括他们此番出使缙国,不就是欺缙国再无女将军么。

“江使者此番归国,劳烦带一句话给江朔,想动本宫的人得先问过本宫同不同意!”

“若是苏栢因此少了一根头发丝儿,本宫定叫江朔以命来偿!”

长公主的语气不疾不徐,却带着骇人的决绝,殿内所有人皆陷入平静。

此刻,没人认为她做不到,即使身有旧疾。

过了许久,江宿直着脖颈冷哼了声:“苏栢如何算长公主的人,他分明是……”

话突然停住,在众人好奇的视线下,江宿强转了话锋:“苏栢与长公主一无血脉,二无名分,怎算长公主的人。”

赵意晚眯起眼。

分明是什么呢?

没将话激出来,再试探下去已无成效。

赵意晚斜靠在椅子上,淡淡道:“本宫说他是,他就是。”

江宿气的面色铁青,偏又反驳不了半句。

最后还是慕连轻摇折扇解了围:“不过一个苏栢,何以如此针锋相对。”

江宿冷冷一哼后重重坐下。

赵意晚却直勾勾的盯着慕连。

此人浑身冒着贵气儿,偏一举一动又随性肆意,笑起来时那一双狐狸眼漂亮极了,但同时也深不见底。

这人绝非池中之物。

“南国慕连,久仰长公主名讳,今日得见三生有幸。”慕连端着酒杯起身,唇角挂着风流的笑意。

看着像极了那专勾小姑娘的登徒浪子。

“幸会。”

原来,他的身份不是一般的贵,赵意晚很给面子的遥遥举杯。

慕姓,皇亲国戚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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