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8节

我放下苹果，走向阳台。

司夜老师慵懒地躺在躺椅上假寐，单腿曲起，丝滑的睡袍便从他的大腿滑落，露出了他修长干净洁白的大腿。

睡袍胸口的衣领因为是女式的设计，所以会考虑胸部的尺寸，于是，穿在司夜老师这种胸部平坦的男人身上，领口便会偏大，微微露出了司夜老师一侧胸膛，在淡淡的月光中，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原来也有肌肉。

第七章 人性的纠结

半湿的长发此刻因为司夜老师侧脸假寐而垂落在他的脸上，随着海风轻轻扬起时，便看到了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红唇。

我静静站在他身前许久，他始终闭眸假寐。

“什么事……”他的红唇在发丝间轻动，却无力沙哑。

我继续看他一会儿，鼓起勇气：“司夜老师，我们试试吧。”

他假寐闭起的眼睛慢慢睁开，无神地看着地面：“这句话……很有歧义，你是想跟我试着做情侣吗？”他的话音依然淡若游丝，显然没有半点心思与我玩笑。

我看着他：“不是的，是试试你说的那个我可能会死的事。”

他登时怔住了神情，眼睛在发丝间开始睁大。

“司夜老师，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？但我也不想死。”我很老实地说，“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，但科技总是在不断发展，我的能力也在不断增强，或许现在我做不到，但将来的某一天，我能……”

忽然，我的手腕被人抓住，下一刻，就被拽了下去。

“啊！”我扑在了司夜老师的身上，他通体的幽香塞满了我的呼吸，我的右手正好放在他裸露在衣领间的胸脯上，冰肤细滑的触感让你无法忽视，我的大脑瞬间“嗡！”一声，被这一拽而空白。

“谢谢你……”沙沙的声音吹入我的耳中却带出了他的痛苦，他紧紧地抱住我，像是抱紧一块海面上的浮板一样的力量，“小灵，但我这几天自私了，每一天对着你的能力，每天观测你的数据，让我没办法不去想救姐姐的可能性，我……但我不能这么做……”他慢慢松开了怀抱，带着我一起坐起。

他在我面前痛苦而羞愧地垂下脸，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：“你是我的爱徒……是你……让我开始回到了正常的生活……是你……帮我做回了自己……而这几天……我似乎……太自己了……”慢慢的，他放开了按住我肩膀的手。

我面红耳赤地坐在他面前，他地垂脸庞，在海风中和清冷的月色中渐渐平静。他扬起脸，我怕他看到我还脸红匆匆低下脸。有人要“杀”我，我居然还脸红？我真tm想掐死我自己。

“你应该见过真正的我了，呵……说实话，我以前，真的不在意普通人的存亡，而现在，我连其他星族是生是死都不在乎了，我只想救回姐姐，如果能让她复活我会不计代价，即便……用我的命，就换她的命！”他的声音发了狠，让海风都多了一分让人颤栗的凉意。

这便是那个我不喜欢的司夜老师，而今天，他却对我彻底地敞开，让我看见，让我听到，让我知道了他内心那隐藏的阴暗。

我的脸也不再热，微微抬脸看他，他依然仰脸遥望夜空，但他的黑眸，只有如夜一般的阴暗。这才是真正的他，那个众人传说中的，暗影团护法的黑暗少年。

渐渐的，他的目光却是在淡淡的月光中柔和起来：“我爱姐姐，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，是姐姐带大了我，她在我心里，又是我的母亲，所以……我开始成为她，我像她那样微笑，像她那样说话，像她那样穿衣打扮，像她那样去温柔待人……我自以为这样可以让姐姐活在我的身上，但其实……我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……我……病了……”他黑亮的眼睛里映入了黑夜中的那轮银月，眼神渐渐空洞。

我看着他的样子，心情也变得极为复杂：“对亲人的爱，谁不自私？白墨为了救他的父亲背叛了我……”司夜老师眨了眨眼睛，慢慢转下脸，静静地注视我，我淡漠地看着地面，“你为了想救姐姐利用我……但这一切，放在我的头上，我也会那么做。所以，我能理解白墨救他父亲的行为，但无法原谅他对我的利用与背叛……”我现在可以依然把白墨当作家人，但我无法像父母那样去原谅他，“如果，他能像司夜老师你一开始跟我说得明明白白，清清楚楚，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他……”

“如果，他跟你说清楚，你会阻止他吗？”司夜老师问。

我不假思索地答：“会。”

司夜老师沉默了。

我转脸看他：“你或许认为这就是白墨不告诉我的原因吧。但是，您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，为什么您告诉我了？”

司夜老师微微垂眸：“因为……我知道如果告诉你，你一定不会帮我，你不会为了我这个老师而冒生命危险。”

“所以，其实在您的潜意识里，是想让我阻止您的，是吗？”我感受到了司夜老师的矛盾，也感受到了他心底的善。

司夜老师茫然地抬起脸，看着前方：“应该是……我姐姐想让你阻止我……”

“不！”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，他朝我看来，我正色看他，“司夜老师，你的姐姐已经死了，你假装是她，但你还是不是她！”

他的眼睛睁了睁，悲伤再次溢满他的双眸。

“我知道这样说对你很残忍，但是善，是学不来的。”我异常坚定地看着司夜老师，“司夜老师，想阻止您自己的，是您自己的善！根本不是您的姐姐！这也是我和心妍为什么那么崇拜，那么敬爱您的原因！”

司夜老师怔怔地看着我，他久久地注视着我，忽然，他扬天大笑起来：“哈哈哈——哈哈哈——”

看着他笑我有点发愣，但也安了心。我收回手看着他。

他站了起来，面朝阳台外的大海：“我也想知道，自己为什么对你会狠不下心，明明姐姐在我心里，是那么地重要。现在，我明白了，因为你……在我的心里，也变得重要，用你去换姐姐，这样做，没有丝毫的意义，只会让我依旧活在这份自责，后悔与内疚之中，而且……”他微微侧脸看我，目光中泛着被月光染亮的泪光，“如果姐姐知道，她活过来是因为你的牺牲，她一定会恨我的。”

见司夜老师终于走出了心底的折磨，再次开朗，我高兴地站起来。从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开始，他就已经陷入了在我和他姐姐之间的抉择。

第八章 原本的计划

司夜老师转回脸，忽然，他扯掉了腰带，我登时僵硬：“司夜老师，你干什么？！”

“做自己。”说罢，他甩起了腰带，腰带掠过我的面前，落在了我的手中，而他已经跃上了阳台的栏杆。

“司夜老师！”我惊呼出口时，他已经一跃而下，就如我在他回忆中看到的那个恣意，狂妄，踏浪归来的少年。

我赶紧跑到阳台边，只看见那件丝绸的睡袍在海风中飞扬，如同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。当那只蝴蝶振翅而起的时候，从它的身下跳脱出了长发飞扬的司夜老师。他就像那踏浪而来的少男一样，在空中追风而去。

司夜老师在他对姐姐的死的愧疚中生活了太久，太久了。他对我也彻底坦白了他对我的“险恶用意”，期间也是因爱惜我想要放弃，因为自己的犹豫，又加重了对他姐姐的愧疚感，这才让他陷入神魔交战的折磨之中，让他痛苦不堪。

我没有生气，因为他告诉了我他心里的想法。他说了出来，将压在心口那么久的黑暗终于吐了出来。

现在，他可以轻松地去做他自己了。

他的身影已经慢慢消失在大海之中，谁会想到平日温润儒雅的司夜老师，会大半夜跳下阳台去大海里冲浪？

我微笑地坐回躺椅，慢慢躺了下来，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夜空中那轮安静的银月。现在明白为何他白天总是看天，晚上总是看月，是想让他心里的魔鬼与天使平静吧。

他的魔鬼告诉他，牺牲掉苏灵，救回姐姐。

他的天使告诉他，苏灵难道就不是你的亲人？这样的交换有意义吗？

嘿嘿，我窃窃一笑，自作主张把自己算作了司夜老师的亲人。但司夜老师因为舍不得我而陷入挣扎，说实话，我心里是窃喜的。因为，这说明在他心里，我的分量和他姐姐已经不相上下。

可是，司夜老师到底想怎么救他的姐姐呢？又如何去利用我的力量呢？会不会跟那个神秘的星体计划有关。

我在迷惑中慢慢闭上了眼睛，在温暖的海风的轻抚中，慢慢睡去。

朦胧中，感觉有人轻轻坐在了我的身边，身上也被盖上了一条柔软的毯子，那柔软的质感让我如被柔软的云朵包裹，我像是躺在棉花上，随风轻轻飘动，然后，一朵小小的云落在了我的面颊上，如同一个轻轻的，柔柔的吻……

随后几天，司夜老师真的没有了前几天的烦躁与阴郁，每天脸上都挂着温柔的笑容，他以前很少笑，而现在天天笑。

在那天之后，他也不再穿女裙。在当初我第一次与他交心长谈之后，他一半时间穿男装，但另一半时间，依然穿的是女装，时常是轮流装扮。那个时候，我们知道，他其实并未完全放下，但是，我们都有默契地不再去提，因为，他能少许走出来已是大家所高兴的事情。

而现在，在我和他又一次交心长谈之后，他没再穿过女装，每天都换上潮流的男装，称地他英俊非凡。

他本来就好看，原本偏女性的装扮让他显得阴柔。而当他彻底放下，决定做回自己时，立时，男性的霸气与邪魅便彻底淹没了他的阴柔，让他每一天都朝气蓬勃，英姿飒爽。

原来，他穿上白大褂，就像是实验室里话不多说的宅男科学家。但现在，他依然穿着白大褂，可看上去却像是所有英雄的幕后领袖，他的身上，有一种王者的霸气与狂傲。

被长久封印在司夜老师心底的那个邪傲少年，被他彻底地，放出来了。

“坐好，开始今天的测试！”自从他解脱后，现在跟我说话全是命令的语气，我要是动作慢一点，他还会一脸的嫌弃，就像是在说你的屁股有那么重，挪不动吗？！

我忽然又有点怀念原来温温柔柔的司夜老师了。

他快速给我贴上感应贴，动作也比以前利落了许多。随即给自己也贴上，然后拿起平板：“今天是最后一天测试，明天你就会出院。”

“好耶！”我开心地从床上跳起。

他立刻冷冷斜视而来：“别想着出院就去约会！你正好补一下学业，还有五篇论文！”

“五篇论文！”我呆滞地看司夜老师，“司夜老师，你是故意不想让我出去玩吧！”

“没错。”他竟是毫不掩饰地说，一边开始开机器，一边说，“趁着年轻，要先把学业完成，男人不用急，而且你还有两个，你还怕什么？”

我眨巴眼睛看司夜老师，司夜老师开启了仪器，转脸肃然看我：“现在你的能力很强，对你的能力有想法的远不止我一个人，你自己不要傻白甜，好好在这里读书，比什么都安全。”

我怔怔看他，司夜老师自从承认了对我的能力有想法后，现在真是“破罐子破摔”，都这敢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。

我实在安耐不住好奇，不怕死地问：“那……司夜老师，你对我的能力到底有什么想法呢？”

司夜老师静了片刻，坐回我的面前，神情认真：“现在，我们知道你的能力有无效化和强化，并且，还能在使用能力时，和别人发生能力纠缠，进行或是短暂的复制，或是刻录。自从你上次对唐博士说，你在实验室里星体激变后和唐屹发生了某种联系后，唐博士很激动，他怀疑你的星体激变能穿透空间，而唐屹应该是被卡在了你当时那个坐标的空间里，所以，当你使用能力时，你和他，产生了能力纠缠，让你和他发生了之后短暂的梦中联系。”

我一边听一边觉得司夜老师说的有些道理。

我当时测试星体激变的地点正是唐屹消失的地点。所以，唐屹其实并没消失，而是被卡在那个位置的空间里。但卡在空间里，人的肉眼是无法看见的。

“而唐博士的儿子唐屹的能力原以为是穿梭空间，但当他星体激变消失并困在空间中时，我们怀疑他被困的可能不仅仅是空间，而是……”司夜老师微微拧眉，顿住了话音，似乎唐屹的能力让他们无法完全相信。

第九章 狼与小白兔

“是什么？”我着急追问，胃口已经被司夜老师完全吊起。

司夜老师抿了抿唇，抬眸看我：“穿梭时空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这下，我真的吃惊了。

“但因为他超能失控，所以他被困在了失控里，并且，还是同一个坐标。”司夜老师拿起了平板，开始画出一个点和一条线，“这个点，就是唐屹，他其实已经处于更高的维度，而这条线，就是他所看到的，在他那个坐标所有发生的事，所以，如果能把他稳定住，等同于他成为了一把开启时空之门的钥匙，他可以去这个时间点……”司夜老师从那个点随便画了一条线连接下面的一条线，“他也可以去那个时间点……”司夜老师不停地画线，在那个点和点下面的直线之间，可以画出无数条线段。

“所以……你想通过我，来找到唐屹？再由唐屹，来打开一条时空隧道？！”我慢慢看懂了司夜老师的图，也慢慢读懂了他的计划。

司夜老师点了点头：“唐博士也想通过你的能力找回自己的儿子，但是，到底是无效化的能力能把唐屹救出时空，还是你强化的能力我们还未知，这期间一定需要进行无数次试验。并且，我们还担心万一你和唐屹发生更强大的能力纠缠，你会不会复制了唐屹的能力，也被拽入那个时空，和他一样从此卡在了那里？”司夜老师说到此处，已是愁容满面，“我们不能做这么冒险的尝试，因为我们不能失去你。”司夜老师说到最后，话音变得有些沉重。

看来司夜老师说的这些应该还不是星体计划。

“那……如果成功了呢？司夜老师你打算怎么救你的姐姐？您应该知道时间悖论。”我觉得即便穿梭了时空，也有可能无法救回他的姐姐。

司夜老师拧眉点头：“我当然知道时间悖论，所有发生的过去已经是既定的过去，我们无法改变，如果改变会发生两种可能，出现一条新的时间线，我们会在另一条时间线上，抑或，现在所有的一切现实，将会被抹去……”司夜老师看向周围，眼中浮出了深深的忧虑和丝丝不舍，“没有人穿梭过时空，所以到底会发生什么现象，我们都不知道，更有可能是新的，我们所推测的这两种以外的现象，所以，我会选择一个正确的时间点。比如一个……别人都不知道我姐姐去哪儿的时候，这样，我把姐姐带回来，那么历史中，我姐姐的死依然存在，而我的姐姐，却在未来，活了下来！”他说到营救姐姐的计划时，依然眸光闪亮，可见，这个计划依然存在他的心底，只是。他现在更理智，更不会用牺牲我的方法去达成。

我听完细细思索，觉得司夜老师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完美的！他骗过了时间，也骗过了历史。

“但是，这个计划在没有完全百分百的把握下，我不会去尝试。因为，我不能让你冒险，那样很自私。”他此刻说出这句话时，已经不再挣扎和纠葛，而是分外地坚定，他抬眸看我，“你是星族的未来，我不能毁了你，毁了……”他微微垂眸，“你这个拯救我的女人……”

我的脸一红，第一次从司夜老师嘴里听到对我的称呼成为了女人，感觉我在他的心里，已经不再是什么小丫头了，而是，女人！

“司夜老师，其实我……”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。

他扬起手，抬起脸时，对我灿烂而笑：“姐姐是养我的女人，你是拯救我，让我再找回自己的女人，所以，从此以后，我不会再提救姐姐的事，但是论文！”他立时脸绷紧，严肃起来，“你还是要写！我是不会放水的！”

呃……司夜老师，既然你说我是拯救你的女人，你就不能帮我写写论文以表达对我的感激吗？！

但显然，提到论文的司夜老师是六亲不认的！

一想到五篇论文，我头都炸了！

我在司夜老师准备做测试时一把抓住了司夜老师的手腕，他一怔，我万分正经地说：“司夜老师，我帮你救姐姐，你别让我写论文怎么样？”

他怔怔看我一会儿，冷不丁白了我一眼笑出声：“想都别想，坐好！”他的脸又再次严厉起来，“做完今天的测试我还要写论文，别浪费我的时间，你以为只有你被论文折磨吗？”

呃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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